第一章:时过境迁

    子夜寒风过，楼台烟雨中。

    长夜漫漫，刺骨的寒风拂着细雨飘落。

    一场连绵数日的倾盆大雨，将山间浊气除秽了个干净。

    映得满林清辉如积水空明，只留下独属于山川地泽的芳清雾气，使人心旷神怡。

    虽夜已深了，云霞山界却并不黑暗。从山巅至山腰闪烁着许多微光，延绵无数山川之间。

    这些微光源自于一座座屹立于山川云雾之上的阁楼。

    朝上看，云雾绵延万里似一望无尽。

    朝下看，阁楼遍布山川似天上宫阙。

    正是坐落于云霞山界的天莲派。

    山门外，一处平地上两位仙子盘于高空，正面容戏谑着望向下方检测资质的孩童们。

    “乙上合格，丙下勉强合格，丁中…”

    话音落下，盘于高空上的一位仙子猛然出手，灵力化掌就是一抓…

    那名少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已化为一颗灵源融入那位仙子手中的源石之中。

    见状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恐惧的想逃离这里。

    另外一位仙子只是冷笑一声。

    一掌落下，逃的最快的那一批人瞬间惨死当场！散落的灵源也纷纷进入那位仙子的源石当中。

    一时之间，场中死寂一片…

    一位仙子望向下方唯一没有移动过位置的两人有些诧异。

    “你二人为何不跑？”

    其中一位女子眼眸中决绝之意不加掩饰。

    “若是连点血腥场面都承受不了，又和谈成仙做主，追寻大道？”

    “你很不错，我记得你好像是全场唯一一个甲上吧？”

    “小女李若汐，不远万里跋涉，只为拜入仙门，求道成仙！”

    “嗯，不过今天我要教你一课。”

    “上仙请讲？”

    “这世间不是有天赋就可以成仙做主，得道升仙的。”

    话音未落，李若汐上空便出现一只大手，猛的抓向她。

    望着这即将落下的大手。李若汐却是没有半点惊恐之色，眼眸中无神，仿佛如冷血动物般面容平静的可怕。

    就在她即将香消玉殒之际，灵力大手距离她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位出手的仙子神色惊恐的望向上空，心中腹诽不断:

    “怎么可能？太上长老，怎么会来外围区域？”

    “按理说区区一个收徒外快的门派任务，连金丹长老都不会关注的事情，怎么会惊动太上长老？”

    “完了，一切都完了！”

    另外一位仙子早已经跪下，连忙觐见了…

    “拜见太上长老！”

    那些孩童闻言，还没反应过来，仍就傻傻的站在原地。但都齐齐的望向了天空上的那道身影！

    只见一位眼眸杀气凛然，面容高傲无情的少女脚踏黑莲徐徐而现，她冷眸一扫望向了李若汐。

    “尔很不错，面临生死之间，巍然不惧。”

    “本座叶止戈，可愿拜吾为师？”

    突然的惊变让李若汐一旁还在沉思的许梦安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也是微微的一拜。

    随着许梦安的带头，其他孩童们也有样学样的倒头就拜。

    叶止戈连看都没有看其他孩童一眼，只是一味的望着李若汐…

    李若汐刚竭后余生，还没松口气就见门中太上长老要收她为徒，本应大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刚让门中一名弟子深深的上了一课，生死之间让她记忆深刻的同时。

    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如果有那一定是你身上还有价值未抽干。

    但即便知道了又怎样？没有实力，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明知前方可能十死无生，也仍就要跳！

    因为跳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跳的话，就没有不跳了。我若敢说出一个不字，估计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李若汐微微弯腰向叶止戈一拜，立忙道:

    “小女愿意！”

    叶止戈不由得露出一副欣赏的神色，微微一笑，转眼间刚刚对李若汐出手的那名仙子就瞬间被煞气撑爆全身，死无全尸！

    其灵源被叶止戈装入一块上品源石内，随后连着那位仙子的储物袋飞向李若汐。

    “这块上品源石可承载十枚筑基灵源或十万凡人灵源，其内已有六万凡人灵源和一枚筑基灵源，这些便当做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吧。”

    闻言李若汐本还有点无语，这师傅还真是一毛不拔啊…

    但望向一旁跪着的仙子就快把“羡慕”两个字写脸上了，李若汐心里也就好受了不少。

    就在李若汐即将跟着叶止戈离开之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了还在原地跪着的许梦安，一脸狐疑之色。

    许梦安似有所感，也一脸微笑着望向李若汐。

    只在李若汐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她已然不在原地了。

    望着李若汐消失的身影，许梦安微微一笑，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一处云雾飘逸的河潭旁，许梦安坐在一旁的大树下，望着那星月交辉的夜空，美眸中有万千复杂情绪交错…

    她缓缓起身，一步两步便化作了一副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模样。

    许梦安仰头望月，回忆似千刀万剐般插入心中…

    “记得最美的日子，当是晨起见她，闲庭信步。”

    “日落下奏曲，细雨中漫步，夜晚中赏月。”

    “在那清浅的时光里，一半烟火，一半情意，任山外世界花开花落云来往，万般战火纵四方。”

    “也仍就闲庭信步，梦若隔世。”

    “可如今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说至此处，许梦安那双星眸落下了一滴如繁星般的泪珠。

    泪珠落地间自成一片梦境，正在快速将许梦安拖拽进梦境之中。

    许梦安长叹一声，随即缓缓一吟…

    “此情往昔乘追忆，只叹当时已惘然。”

    话音落下，许梦安就被卷入一处梦境空间内，便看见了一个骑着一头牛的老者。

    “小友，事已成矣。”

    许梦安立忙拱手谢道：“有劳老先生这次帮忙了，若无您出手相助。以我如今这重修之身，恐无力相助若汐。”

    老者却道:“举手之劳罢了，小友似乎还有不少心事未了，不知小友何时随老朽动身？”

    “待到若汐金丹后，在下便随老先生去那神秘的域外世界走一遭。到时候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许梦安表面虽如此，心里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已答应跟老者去域外世界，但老者能否带他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也曾有幸见证过不可言说诡异降临，当初天地大变的同时，那些上古仙神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半点踪迹都寻不到。

    在他修为已至化神大圆满迟迟无法突破的时候，也曾怀疑过那些上古仙神都是去了五域之外，可当他动身前往域外时，却被一道无形无质的墙挡住了…

    那些年，他用尽万般手段也未曾撼动那道墙分毫，最终他苦研千年无果后终究还是放弃了。

    但自从遇到了这老头，并见证了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后，也让许梦安有了一丝破开那道墙的希望。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他不觉得老头能破开那道墙，不是他看不起老头，只因那道墙太无解了。

    经他千年时间的苦研，也对那道墙有了些许了解，那看似只是一道墙。实则不然，距离域外世界隔了整整一片时空，中间起码隔着亿万光年之远。

    先不说别的，就单单想要跨入这道规则之墙后的时空之中，首先就至少得有一道之主的流派境界…

    种种原因下，让许梦安怎么都不觉得老头有实力能带他去到域外世界。

    老者看着拱手的李梦安，已然知晓其心中所想。

    老头却并未戳破，只是笑了笑道:“道高自有客行路，雾深自有引渡人。”

    “小友不妨先静下心来，试试不去刻意得想某件事，不必好高骛远，将心留在当下。”

    “你的无心之为，或有助你突破局面。”

    “过度注重于布局未来，无异于苦于当下。”

    许梦安闻言心中沉重了几分，却还是反驳道:

    “不知未来，何以执局？”

    老者摇了摇头，却是笑道:

    “若先知便能让你执局，你又何至于此？”

    许梦安沉默了……

    老者下牛，拍了拍许梦安的肩，对着许梦安微微笑了笑，却听老者又道:

    “言未尽，结局已演千万遍。”

    “身未动，轻舟已过万重山。”

    “行未果，假象苦愁于不展。”

    “事未定，过往仍于命海浮。”

    “须知无心生大用，有物不通神，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许梦安神情一滞，早已炼至巅峰的道心似有所动，有着一丝更进一步的趋势。

    见壮许梦安似乎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连忙便道:“老先生传教之恩，在下永不敢忘！”

    “请老先生收弟子为徒！”

    这还真不是他不要脸，许梦安在五域已经轮回重修了不知多少岁月，但永远都踏不过那一步。

    踏出那一步几乎已经成为他唯二的执念…

    世界规则有缺，化神已是五域所能承受的极限，想要成仙就得离开五域，可惜他做不到…

    之前本以为这老者不可能带他离开五域，但以刚刚老者所言，能使其早已固定万万载的道心一动。

    不得不让许梦安觉得这老者或许真有可能将他带离五域，所以才急忙拜师抱紧大腿。

    老者闻言，却没应答，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便道:

    “小友既已答应，老朽便先行离开了。”

    “待到约定之期一至，老朽自会再度现身，到时便带小友去那域外世界。”

    听到这里，许梦安有些叹息，也有些惊异！？

    叹的是，未能拜其为师有些可惜。

    惊得是，他心中所想似乎早已被其所洞悉。

    不管怎么说，这老头也是自己的一位贵人，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其名讳，倒是有些尴尬，先问问其名讳也不妨。

    “老先生且慢，还不知先生名讳。”

    老头正要随牛消失之际，闻言也是望向许梦安，微微一笑…

    “贫道，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