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数

    西谷山，西谷湖。

    此时落日低垂，只剩下少许光芒。

    湖面上倒映着火红的霞光，美轮美奂。

    王恒平时最喜欢到此散心，然而，今日，此地不再是他散心的场所，而将成为他的殒命之地。

    陈波拖着昏迷的王恒，将他摔在湖边的草地。

    他抬头扫了一圈四周的景色，冷笑道：“死废物，这儿风景不错，也是个好地方了。”

    说罢，他抬腿踢出一脚，将王恒的身体踢入湖中。

    看着王恒的身体沉入湖中，再也不可见，陈波又把湖边的脚印等痕迹清理干净，这才转身往山下走去。

    不久前，陈波下山后，找了借口和凌氏兄妹分开，独自返回西谷山。

    陈家和王家有世仇，因此他平日里频繁的找王家人的麻烦，从内心深处鄙视王家人，始终觉得他们是低等家族，不配和陈家同列。

    今日从一开始遇见王恒，陈波便打算羞辱对方。以二者的境界差距，他下意识认为王恒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没曾想，这“废物”居然敢出言不逊，而且还是当着他心仪的女人的面。

    这无疑像是在抽他巴掌，使他无法克制心中的杀意。

    在陈波看来，陈家和王家早已有世仇，互相之间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而且，王恒又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杀了也就杀了，只要不被人察觉是他做的便能无事发生。

    西谷山比较偏僻，等王家人察觉王恒可能出事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魂归西天。

    陈家必将成为王家首要的怀疑对象，可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也就无法以此为难陈家。

    陈波将事情的所有后果全部考虑一遍，确认自己做的完美无缺，绝不会有人察觉。

    他带着美好的心情回到家中，安静的等待王家传来王恒身死的“好消息”。

    然而，陈波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西谷湖中，藏有一个天大的变数……

    夜已深，西谷湖隐去了白日里的璀璨，化为了一面镜子，湖面少有波纹，四周很是宁静。

    湖底深处，却并不像湖面那样平静。

    王恒躺在湖底中央，全身被一个金色的光罩包裹，使他得以不被湖水淹没。

    这道金光，从他坠入湖底之后便出现，一直保护他到深夜。

    而且，金光不仅隔开了湖水，还在不断地治疗王恒身上的伤势。他折断的手臂已经痊愈，内伤也都已恢复。

    “唔！”

    王恒睁开双眼，额头的伤虽然痊愈，他仍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他扶了扶额头，缓过神以后，这才发现笼罩着全身的金光。

    “这是什么东西？”

    王恒一脸惊讶，他趴在光罩上往外看，发现他居然在湖底中心，与此同时，一阵记忆涌入脑海。

    先是陈波以木桩将他砸晕，接着把他踢入西谷湖中，而后扬长而去……

    “这个畜生，竟如此卑鄙！”王恒一拳砸在光罩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生是死？”王恒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痛感，有痛觉，显然他还活着，可是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来看，昏迷中的他沉入湖底，理应死去。

    这时，整片湖底开始抖动，底部的沙尘被搅动，湖水迅速变得浑浊。

    在持续的震动中，湖底裂开了一个足有半人宽的裂缝，内部漆黑一片。

    笼罩着王恒的光罩仿佛受到了召唤，缓缓向裂缝移动，连带着内部的王恒，一同坠入裂缝深处。

    不知降落到何处，光罩停止了移动。

    与此同时，令王恒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一具干瘪的尸体从模糊的景象中缓慢飘到光罩前，在王恒惊恐的眼神中，进入了光罩内。

    这具干瘪的尸体只剩下皮包骨头，干枯的双腿盘在一起，双臂则放在两边的膝盖上，呈现一种极为端正的坐姿。

    “你醒了。”一道神念进入王恒的脑海，使他虎躯一震。

    王恒左顾右盼一阵，确认四周什么人也没有，最终确定，是眼前的“古尸”在和他说话。

    “你，你是谁？”王恒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必紧张，我早已身死，如今只剩下这一具残蜕。”古尸“说道”，光罩也随之一闪一闪。

    “你救了我？”王恒看着闪烁的光罩，明白自己还活着的原因了。

    “不错，这金色光罩是我残存的一丝能量，它隔绝了湖水和空气，使你活了下来。”

    王恒对着古尸低头致意，道：“多谢先生相救，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岁月无情，我已忘了自己的名字。”古尸“叹气”道，“你可称呼我为天元尊者。”

    “晚辈拜见天元尊者。”王恒诚恳地行了拜见礼，这具古尸救了他一命，值得他以礼相待，更何况，古尸身前应该是某位盖世强者。

    只因为，尊号非普通武者能拥有，凡是拥有尊号的武者，无一不名垂青史，为世人所敬仰。

    天元尊者道：“王恒，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被你脑海之中的信念所唤醒，现在，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当然，你可以选择现在就离开。我不会逼迫你。”光罩闪烁，映出王恒疑惑的神色。

    “尊者但说无妨。”虽则困惑，但是王恒没有过多犹豫，毕竟若无天元尊者相救，他此刻早已身死。

    “既然如此，在问你之前，我要和你聊一聊修行之路。”天元尊者道。

    王恒道：“我知道，修武一途，先煅体，后招引，吸天地灵气，染红尘滚滚，行登天之路，悟天地大道，铸不灭之身，就此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王恒早已把这句话背得滚瓜烂熟，因为其中蕴含的便是不同层次的境界名称，分别是煅体境、道引境、红尘境、遁天境、天极境、纵横境、神火境和天尊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层次。

    只有迈入了天尊境的武者，方才有资格获得尊号！

    换而言之，这具古尸身前，必然是一位天尊！

    天元尊者摇了摇头，道：“错了，错了……”

    “错了？”王恒反复回忆了几次，确定没有记忆错误。

    “道引，本不该存在，有人改写了道路。”天元尊者缓缓说道。

    王恒困惑不解：“道引不存在，改写了道路，这是什么意思？”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响起，天元尊者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前辈，你怎么了！”王恒急忙问道。

    “来不及了，”天元尊者痛苦地说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传承？”

    “前辈，晚辈修行超过五年，直至今日都没能感应到“道引”，我恐怕……不适合修行这条路。”一位天尊的传承，即使是傻子也会不假思索地接受。

    可是，王恒想到自己始终没能晋级至道引境，便是接受了天尊的传承也无用。

    “没有感受到‘道引’？”天元尊者探出一道神念探查王恒体内，继而探查了他的全身，忽得放声大笑起来。

    王恒低下头，惭愧道：“前辈，晚辈不适合修行，愧对您的救命之恩。”

    在王恒看来，天元尊者只是想找到一位有缘的继承人，继承他的衣钵，而无法感应“道引”的自己，无疑令尊者失望了，尊者不知在此地等了多少年，如今希望落空，他的大笑只怕是那悲愤的大笑罢了。

    “太好了，太好了，当真是命数，命数啊！”天元尊者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激动。

    王恒有些傻眼，听这声音，尊者似乎……很高兴？

    “小子！你听好了，我要收你为徒，继承我的衣钵，你可愿意？！”天元尊者又一次问道。

    这次，王恒没有一丝犹豫，高喊道：“徒弟拜见师父！！”

    “好好好！我辈之路，注定不会断绝！”天元尊者大笑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一日未成就天尊境，便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的功法，你可记住了？”

    “徒弟谨记师父教诲！”王恒斩钉截铁道。

    “好，做好准备，接受传承！”天元尊者道。

    话音落下，从古尸的天灵盖处，出现了一团血红色的光团。

    血红色光团一出现，王恒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气息，那是一种……不朽的气息！

    光团缓缓贴近王恒的额头，一点一点的融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