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听着耳边不断重复的电子音，栗娜已经麻了。

    她只是想举报藏在人民群众之间的坏人，这条路，竟然如此坎坷吗。

    但其实这通电话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比如人工智障告诉她，它无法受理案件服务请本人线下到警局亲自报案。

    那如果真的发生紧急情况需要警察帮助，那该怎么办呢？

    栗娜叹口气无奈地挂断电话，删了记录。

    没办法，只能尽快找个时间亲自去警局一趟了。

    “栗娜小姐，今天店里需要帮助吗？”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刚关掉电话的栗娜吓得立刻转身。

    “啊！”

    科里斯疑惑而新奇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栗娜：“栗娜小姐？”

    科里斯就是昨天过来店里帮忙的棕发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体瘦弱，皮肤苍白，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深陷眼窝像湖水一样漂亮的蓝眼睛。

    “……宝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栗娜扶了扶心口。

    栗娜下意识的称呼让科里斯耳朵红了红，但他依旧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栗娜小姐正在躲起来打电话，不想让人听到的样子，就没有叫您。也没有偷听。”

    栗娜：“……”

    她……竟然偷摸得这么明显吗？

    栗娜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靠在柜台上，不太好意思偏过脸，解释道：“刚刚……刚刚是在联系客户。”

    骗小孩子她还是有点心虚。

    科里斯老实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告诉您男朋友的。”

    ……孩子你明白什么了啊……

    栗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今天店里要忙的事并不多，不过栗娜还是留下了科里斯，又给了他一些钱帮忙买些早餐过来一起吃。主要是给他吃。

    昨天她就发现了，这个城市里雇佣童工的现象很常见，在栗娜所受的教育里，这样的情况当然是不对的，可这些孩子身体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就又把话咽进了嘴里。

    想到她当时忙到差点忘记给人发工资，弄得现在再见到对方时也怪愧疚的。

    栗娜简单吃了几口，将大部分的早餐给了科里斯，伸手从一旁竹编篮里取出今天的报纸。

    她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关于昨天爆炸事件的新闻。

    很快就找到了关于这件事的报道，还附了一张图，正是被炸毁的白色建筑，说是一个叫做“幻影旅团”的著名盗贼团伙发动恐怖袭击抢走了金库一大半。

    昨日正好在此处巡视的王子殿下也差点受伤。

    幸亏英勇的警卫队及时赶到，与恶徒展开搏斗，最后获胜，成功保护了王室安全。

    栗娜挑了挑眉。

    “王子殿下”这个特权阶层对她来说实在很陌生，只能联想到前世某国王室王子的秃脑门子薄嘴唇子和一大堆狗血瓜子。

    上班摸鱼时吃这些精神食粮尤为的香。

    “幻影旅团”？

    听起来像个年轻人组织的中二旅游团的名字，没想到竟然是盗贼团伙。

    报纸后半部分就是对这位王子殿下全方面吹彩虹屁，天上有地下无，又进行了一番对这座王子治下的城市的未来畅想。

    栗娜扫了一眼就合上了。

    栗娜发现桌上的早餐还剩了些，科里斯正安静地盯着她，便放下报纸问：“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

    科里斯板正地坐在椅子上，像个小大人，但双腿还是悬空着挨不到地面。

    他看了看食物，又看了看栗娜：“而且您只吃了一点。”

    安静又懂事。

    这个年纪的孩子可都是撒丫子乱跑招人嫌的时候啊。

    栗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脑袋：“这些都是留给你的，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科里斯抿了抿嘴唇，看了栗娜一眼，才又取了两个小甜饼，问离开的时候可不可以包起来带走。别的却不愿意再多拿了。

    栗娜只好收起早餐，想着待会儿科里斯离开时可以多留会儿，和她一起吃完午饭再走。

    这座城市像科里斯这样的孩子很多，她没办法全部帮助，但眼前的科里斯她还是能照拂照拂。

    只是最近她也遇到大麻烦，身边有个连环杀手，也不好将科里斯常留在店里。

    —

    栗娜的卧室与花店只隔了一个小院子，花店临街，卧室却很安静。也许是常待在花店，衣服也会沾上淡淡的花香，最后被子上，枕头上，床单上，都沾上的她的味道。

    栗娜闻不到，库洛洛却能闻到。

    整个房间里这样的气味无处不在。

    安静无人打扰时，好像也变得浓密，往人鼻子里钻。

    栗娜早上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这对库洛洛来基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闭目休息，十分安逸。床也有点太软了。但同样不是大问题。

    也许是昨晚没怎么休息，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

    直到一阵轻微的声响，库洛洛睁开眼，与开门进来的栗娜对上目光。

    ！

    醒这么快！

    栗娜心脏顿时重重一跳。

    早知道不过来了。

    “栗娜怎么过来了？”

    躺床上没休息多久就被吵醒的库洛洛睁开眼，翻了个身，目光斜斜望过来。

    栗娜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小声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来取花。”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离床不远处的那瓶蓝色玫瑰。

    “你赶紧睡吧，我会尽量小声。”栗娜十分善解人意道。

    说完，便一副不愿意打扰他的样子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软着腿，走到离床边不远处木柜旁抱着蓝玫瑰花瓶就要离开。

    全程，如芒在背。

    她知道他在一直看着她。

    栗娜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要被刺穿了，她好像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在他面前逛了一圈离开。

    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个连环杀手，所以才会特别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对于他的目光也更加敏感。

    可是，知道了他这样的身份，就已经注定平常的一切变得不一般。

    关门的时候，对方还在看着她，栗娜让自己强行忽视，但又怕这样的目光也许暗含其他的意思，是她刚刚哪里表现的不到位吗？

    想了想，栗娜努力让自己稳住表情，转头关心问道：“你今天……吃过早饭了吗？”

    她这里还剩了点冷饭。

    库洛洛沉默了下。

    栗娜的表现令人感到迷惑而矛盾，害怕是真的，但又控制不住对他的在意和亲近，还有早上她说的话……还是说，那天晚上的催眠效果……就这么强吗？

    或是，她只是单纯地扮演着女友的角色害怕他对她动手？可又和早上说的话相矛盾。

    栗娜倒不知道库洛洛在考虑些什么，她的目光在屋内游移，不知看到了什么，忽地顿住，手指捏紧了花瓶，默默地低下头。

    耳边听到库洛说不用了他不饿，就“哦”了一声离开了。

    准备关门前，她又犹豫地往屋内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结果正好又对上库洛洛的目光。

    栗娜：“……”

    栗娜飞快移开目光，低头小声道：“不吃算了…才不是要关心你。不要多想。”

    看起来怪委屈的。

    从库洛洛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发红的耳朵和脖子。

    磨磨蹭蹭地，尽管栗娜看起来似乎还想转头对库洛洛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垂着脑袋，可可怜怜的，像是午后被太阳晒得太过的花。

    库洛洛看着已经关闭的门，上面挂着的大粉兔晃晃悠悠，兔子围裙上插着朵蔷薇花。刚刚他看到栗娜束起的头发上也插着朵鲜艳的蔷薇花。

    库洛洛手指摩挲着手下的柔软的被子，闭上眼继续休息。

    栗娜出门后将蓝玫瑰放在了花店，在椅子上坐了会，坐立不安，神情难耐，摸着桌角手指无意识滑动。

    越是不去想，可刚刚看到的场景越在脑中回荡。直到满脑子都是。

    栗娜努力让自己静下心，又过去和科里斯一起整理鲜花，但越整理，越觉得度秒如年。

    门又响了。

    但这次声音轻微，像是谁刻意偷偷摸摸进来的。

    库洛洛默默半掩着目光，看栗娜踮着脚，鬼鬼祟祟，和门上挂着的大粉兔子没什么区别。

    她轻手轻脚悄悄走到飘窗处，弯着腰，神神秘秘，偷偷忙活。

    刚刚她想了半天，栗娜最后还是决定再探虎穴（这是你的房间啊！），悄摸摸进门，打枪地不要，又尴又尬地移到小飘窗位置悄悄地把晒干的内衣内裤收起来塞到飘窗下小盒子里。

    ……太尴尬了！

    为什么要住她房间不提前和她说啊，完全忘记收起来了！

    栗娜捏着衣角，背对着库洛洛尴尬得龇牙咧嘴。

    库洛洛看到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忽地转过头来。

    转过头的栗娜见库洛还睡得好好的，松了口气，脚步轻轻，摸到床边。

    其实，小情侣同居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许很正常，但她就是不自在，出去后满脑子都是这些尴尬场面怎么也甩不掉。

    在她的心里，库洛杀人的那天晚上就已经不是她男友了，她单方面宣布分手了。

    就是库洛单方面不知道。因为她不敢说。

    栗娜一手撑着床，一手小心翼翼地将另一边胡乱摆放的枕头下的内衣带扯住往外拉扯。她真是这辈子不想再回想刚刚看到的场面了。

    只要库洛随意一扯被子，这枕头就跟着动，他立刻就能看到那下面压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拉扯了一半，忽地床面轻微一陷，栗娜低头，就看到库洛正撑着脑袋睁着眼大大方方看着。

    栗娜尴尬不已，将手里的东西一把塞回枕头里。

    “你太过分了！”

    栗娜胡乱谴责了一句，就要趁乱离开。

    结果腰上一重，耳边一声轻笑，忽地只感觉一阵视线颠倒，她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压在身下，自上而下，这个时候库洛朝她看过来的视线却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气氛，有点怪……栗娜捏紧了手下的被子。

    只见对方盯着看了她几秒，缓缓朝她垂下头，眼看库洛的脸就要压下来，吓得栗娜立马转过头闭上眼。

    失去视线的栗娜什么也看不见。

    对方的动作好像停住了，均匀的呼吸洒在她侧脸，顿时，那块皮肤好像烧起来一样，那块皮肤的火越烧越旺，由于紧张害怕，敏感到莫名产生刺痛的生疼。

    她竟然就这么拒绝了，对方一定生气了！但是，但是，他是……她害怕啊。他杀过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其实拒绝也是可以的吧，没人规定情侣间就不能拒绝男方的亲吻，这个逻辑其实是没问题的……

    逻辑没问题有什么用啊！

    她演这么多是为了维持和对方的脆弱关系，不是真的要让对方生气啊……

    栗娜睁开眼，咽了口口水，又大着胆子去推对方那又硬又重的身躯，嘴里抱怨。

    “……刚刚惹我生气还要亲我，”说着，栗娜目光悄悄撇过来看了库洛洛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就立刻头一撇，“哪有这么好的事？”

    边说，更是直接两只手都捂住了脸，连侧脸也不让他碰了。

    “……”库洛洛没有立刻回应。

    见对方不说话，栗娜心中一紧，又转过头盯着库洛洛，说话的时候嘴角却是上翘的。

    她拉长了声音：“除非——”

    库洛洛好整以暇，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能从栗娜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完完整整，都是他：“……除非什么？”

    栗娜忽地搂住他亲在他嘴角。

    “偷袭成功！”

    “被骗了吧。”栗娜表情得意，摸了摸他的耳朵，手指划过库洛洛的蓝色矿石耳珠，她嚣张挑挑眉，“除非是要我主动才可以。”

    栗娜完全没有感知到这个吻是什么味道，她只知道她的心脏快跳炸了。她的手指也是麻的。

    库洛洛突然抬手放在她胸口处缓缓移动着，垂眸看她，语气意味不明。

    “栗娜心跳好快。”

    他一说，栗娜心跳更快了，甚至分不清他是在故意吓她，还是在调情。

    这样的敏感多疑令栗娜压力巨大。

    她轻轻拍了拍库洛洛的手，脸一红，佯装生气的样子去推他：“快让开啦，真没空和你闹了，我要去花店。”

    话音刚落，栗娜稍稍起身的姿势就突然被对方身躯猛地压下，温热柔软的东西触碰到她的嘴唇，紧接着是湿热的呼吸，好像在她耳边一般。

    腰上也传来痛楚，冰凉的手指从衣服下摆探入。

    栗娜瞪大了双眼，只觉一道黑影忽地遮去了自己所有光明，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呼吸也被压制，顿觉眼前发黑。

    “唔……唔！”

    栗娜抬手去推身上的重量，可怎么也推不动，好像是又硬又重的一道墙死死压在她身上。

    她又去扯探入自己腰间皮肤的手，可手刚一到就被对方反剪一同压在腰间，对方手臂不断收紧，不只是喉咙，还有腰，栗娜难以呼吸，却只能任由被这块巨石绝望地压在下面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而两人的力量差距更令人惊恐。

    害怕和恐慌疯狂涌上四肢迫使栗娜想要逃离这种被控制的状态，可她不能推开他。

    甚至……还需要回应。

    对方的呼吸仿佛就在她耳边，栗娜忍着害怕，看在对方并不是歪瓜裂枣的份上与他纠缠。

    浑身的骨头和皮肤好像都在发疼，骨头缝在震颤。

    这是个杀人犯啊！

    也许是因为她的配合，库洛洛松开了对她双手的禁锢，可到了这个时候，栗娜也只好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头上的蔷薇花被蹭掉掉落在枕头下，然后被两人的身躯压过，零落碎开的花瓣散落床上。

    她的右手被对方扯下握住。

    直到，这只手在被对方带领着触碰到腰间某个坚硬物体时，栗娜差点吓得心脏停跳。

    是那天晚上杀过人的骨刀刀柄吗？！

    栗娜立刻清醒过来。

    搂在库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