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任务一（8）

    医院里，医生和护士安抚好突然苏醒的男主后，警察也赶了过来。

    为首的警察率先开口问道，“医生，他现在的情况可以接受询问吗？”

    主治医师瘦瘦高高的，戴着一副眼镜。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建议现在对他进行询问，他刚刚情绪波动特别大，好不容易才安抚好，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两位赶来的警察同志，在病房门口看了几眼端坐在病床上发呆的男子。他双眼无神，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空病床，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输液管，塑料管壁被指甲刮出细碎的声响。当警察脚步声靠近时，他猛地缩起肩膀，像只受惊的刺猬，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凝滞在胸腔里。

    随后，两位警察与医生离开了病房门口。到走廊继续交谈，“他这个情况你们医院能治吗？”

    主治医师叹了口气，道：“左腿骨折需要卧床静养。至于失忆，是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这个就很难说了。”

    年长的警察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将视线投向病房门口。男子身上没有任何物品，没有钱包、手机或身份证，似乎被洗劫一空了。

    “警察同志，你们询问过今天早上送他过来的那个女子了吗？”主治医师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疑虑。

    年轻警察翻开记事本，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就是个普通路人，看到他倒在那就顺手把他救了。”

    主治医师点了点头，“那你们有些难办了。”

    走廊上的白炽灯在头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年长的警察轻轻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说道：

    “行，医生，请你们多留意他的情况，一旦出现任何异常，请立即联系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先回去了。”

    年长警察话音落下，皮鞋与瓷砖摩擦的声响渐渐远去。主治医师又推了推眼镜，转身对身旁的护士叮嘱几句，也快步离开，走廊重归寂静。

    病房里，男子依旧维持着方才呆滞的坐姿，石膏包裹的左腿沉重地搁在床上，输液管随着呼吸微微晃动。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越努力想，越是得不到任何反馈。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混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 “滴答” 声，让空气愈发压抑。

    男子僵硬着的脖子慢慢地转向了窗边，“轰隆隆”雷声快一步传来，随后雷影惊现。刺目的白光将男子的脸照亮，男子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炸开一片猩红——淅沥沥的雨声、棍棒砸在腿骨上的闷响、还有那张嘴角挂着冷笑的脸，在雷光中忽隐忽现。那人手里握着的金属棍泛着冷光，而自己正蜷缩在泥泞里，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不……”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双手死死抱住脑袋，仿佛想把那些可怕的画面从脑海里挤出去。

    雷声渐渐远去时，男子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进入浅眠，但他的指尖依然紧紧攥着床单的褶皱。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泥土的腥甜飘进病房，男子被推门声惊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晨光里走进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怀里抱着保温桶，看见他醒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你醒啦。” 女孩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我是昨天送你来医院的周晓琴，我熬了点白粥带过来。” 她揭开桶盖，热气裹着粥香散开，“医生说你现在能吃流食，快尝尝，还热乎着。”

    男子有些发怔，盯着女孩身后透进的阳光，沙哑着嗓子开口：“谢谢你……”

    男子撑着床头想要起身，打着石膏的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却咬着牙没吭声，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挪向卫生间。

    周晓琴见状连忙上前：“你这样太危险了，我……”

    “我自己可以。” 男子固执地摇头，继续缓慢移动。他扶着墙，单脚蹦向卫生间。

    卫生间很快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他用毛巾擦脸，撩水搓洗，镜中人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眼神空洞。洗漱好后，男子回到病床上坐了下来。

    周晓琴递过勺子，男子沉默着接过来，开始喝白粥。

    窗外麻雀掠过，阳光在石膏上投下光斑，他突然死死盯着墙面——那道裂缝，竟与昨夜梦中金属棍的轮廓重合。

    周晓琴见他停顿下来，“怎么了嘛，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对方摇了摇头。

    送周瑶上学的系统来到了医院的榕树下，打算继续盯梢，却发现男主醒来了，女主也在。

    学校里的周瑶正趴在教室的课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铅笔。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她的课本上投下一道金边。突然，手腕上的手环亮起蓝光，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屏幕在眼前展开。

    “宿主！男主醒了！” 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还挺快。” 周瑶小声嘀咕着，趁着同学们打闹的间隙，偷偷点开了画面。

    “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等警察那边呗。”

    周瑶伸了个懒腰，含糊道：“我们俩能做的也有限。”

    对此，系统只能选择相信周瑶，毕竟他一只狗能干的更有限。

    警局那边接收到男子清醒的消息，不一会就过来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年长警察带着年轻搭档走进来，警服上的金属徽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周晓琴见状连忙起身，塑料椅在地面划出轻响：“警察同志，你们好。” 年长警察点头回礼，从内袋掏出证件夹——深蓝封皮上，字样与警徽图案同时映入男主眼帘。

    “小伙子，我们是镇上派出所的，我姓赵，这是小周。” 他指了指身旁的年轻民警，接着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边缘微微卷起的笔记本，笔在指尖灵活转动，“听说你醒了，别紧张，就是来和你聊聊天，了解下情况。” 他刻意放柔声调，目光却敏锐地扫过男主缠着纱布的鬓角和打着石膏的左腿。

    男主喉咙动了动，视线在两位警察胸前的警号上停留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能跟我们说说，你记得些什么吗？” 年轻警察小周开口，声音比搭档更温和些，“比如怎么受的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林子里？”

    男主沉默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雷光中的画面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但当他试图抓住这些碎片时，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在极力阻止他回忆。

    “我……”他沙哑着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周晓琴慌忙递过温水杯，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

    “不记得也没事儿，别着急。”赵警官合上笔记本，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照片——几株被压倒的杂草歪在一旁，“这是你出事的地方，你看看眼熟吗？你出事的地方离最近的公路有段距离，周围都是荒林子。”他观察着男主的表情，“你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摔伤的吗？”

    “没印象，” 他摇摇头，喉结滚动着，“我隐约记得，在一个下雨天，有个人曾用棍棒打我。”

    “你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他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