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五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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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教室并不精力充沛，反而安安静静，课堂像是一池死水，没有波澜。

    每节物理课似乎总是无聊枯燥的，因为大部分涉及实验，但没有亲身经历，总归是不能理解。

    “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呢？”

    讲台上那带着口音的男声再次传来，叶扶秋打着哈欠，眼皮打架。

    物理课难理解就算了，结果老师还是五十多岁快退休，且方言口音明显，又好高骛远喜欢讲难题的家伙，这种情况，他想清醒都是一种罪！

    “好，那位同学。”

    这么催眠的课，不睡觉都厉害得很，竟然有人会回答问题？

    他想着，身边升起一道挺拔的峭影。

    “首先……………………”

    叶扶秋撑着下巴听，不愧是学霸，回答问题对睡觉的作用比老师还强……

    “说得很好，请坐，大家要向林听晚同学看齐。”

    叶扶秋实在撑不住了，像是被施了魔咒，倒了下去。

    林听晚聚精会神地听课，身边人的打鼾声对她并没有影响，她做笔记，写习题，仿佛永不停歇的机器。可能是题目太过简单，老师给的时间又足够充裕，她闲下来，竟莫名思索，为什么身旁的人会在这个班？

    按道理，叶扶秋是很喜欢体育的，从昨天也能看出来，放学都会邀伴打球，去的是特长班或文科班才合理，怎么会来理科班呢？

    这么想着，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睡得很死的叶扶秋却猛地窜了起来，迷迷糊糊穿起了秋季校服，“走了，跑操。”

    林听晚没有接话，只是将视线从那鸡窝头移开，随后从后门出了教室。

    叶扶秋跟在身后，“林听晚，怎么感觉，你跟小学那时候的身高差不多呢？”

    女生头也没回道：“你的错觉。”

    “不对啊，我现在一米九，你这看着就一米七左右。”

    他开始比划，大致在他脖子的高度。

    “女生一米七还不高啊？”身后的张蒲峰走过来，揽住叶扶秋的肩，以为他是无理取闹，“在全校都少见了。”

    叶扶秋愣了两秒，他明明记得，六年级体检时，林听晚作为班上最高的孩子，那时就168了啊。

    男生打了下他的脑袋，“发什么呆，女生嘛，长高就那么个时间段，现在不长了也正常。”

    “大概吧。”叶扶秋很小声地回复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啊，女生长那么高做什么，昨天我还以为来的是个男生，那么高，跟个人y一样。”

    “再长高些，就是男人婆咯！”

    三人刚走下楼梯，听到他们谈话的同学便附和议论着，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只是日常的一句调侃。

    可林听晚清楚，这是满满的恶意，也是变相地嘲笑她，还有那些长得高的女生。但即便知道这是侮辱，是不对的，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听过、受过比这更难听更严重的。

    就算那两个男生现在动手打她，她也不会难过，只要能撑着一口气上完学，那就都不算什么。

    想到这，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声音了，脑海被那些公式和知识所占据。

    *

    “不去吃饭吗？”叶扶秋收拾的动作一顿，现在是午饭时间，教室的学生寥寥无几。

    身旁传来琉璃撞泉般的嗓音，“不想。”

    叶扶秋愣了下，“为什么？你进行了一上午脑力活动，按道理饿得很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

    “你都那么聪明优秀，更要记得好好吃饭，黑眼圈都成熊猫了。”

    叶扶秋比划着眼袋，可林听晚手中的笔没有丝毫停下的样子。

    “吃完饭再做。”

    “别管——”

    林听晚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本子，掉下来夹着的草稿纸。

    林听晚眉峰压得很低，她刷了一上午题，大脑还在工作，那道题答案迫在眉睫了，可现在这家伙却莫名拿走，简直和在吃饭时抢走碗筷没有区别。

    林听晚扣在桌缘的指节发白，积压的不满彻底撑开了，“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我想干嘛就干嘛，这是我的东西！”

    那本子的纸页哗啦作响，闪过满满的字迹，又黑又深。叶扶秋还是举着本子，像是不可置信，因为女生这次的话，明显动了真格。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书还了过去。

    “扶秋！再不去吃饭，就没时间打球了！”

    听着外面的呼喊，男生唰地站起，匆匆留下“抱歉”二字便走了。

    林听晚低头看向本子，似乎还残留着男生手指的温度，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照常地重复计算。

    即使门外是叶扶秋那群球友的窃窃私语，可能又在骂她“有病，暴躁”。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且她也不介意，和这群没关系的人搞砸任何潜在存在的关系。

    ——

    一周的相处时间，叶扶秋已经对这么个若有似无的同桌习惯了。

    虽然自己因为一些事，已经让林听晚三天没理自己了，不，是三天没说过话。

    可他的生活一如既往，他总是能从枯燥乏味的东西里汲取养分，让他心旷神怡，所以他总是朝气蓬勃，阳光灿烂，并且也想带动她人。

    “林听晚，今天有体育课，你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吗？”

    林听晚低着脑袋，还没从题海里剥离出来，她难得做出思考的模样。

    因为她完全没料到，叶扶秋还是那么不厌其烦地找自己搭话，尽管自己已经甩冷脸无数次。

    叶扶秋见女生认真听了他的话，激动起来，像是无脑膜拜的小弟，“刚好你可以给大家展示展示你那高超的体育技术，简直文武双全！”

    林听晚睫毛上扬，内心深处略过一道暗影，可那双翅膀还没飞多远便被狠狠折断，心平如水，恢复往常那般。

    “不了。”

    “那你体育课打算干嘛？我们是自由活动。”

    “坐着休息。”

    叶扶秋被噎住了，就如同这些天来发生的任何小事一样，这个同桌总能终止对话，并且不容侵犯。他打着哈哈，只是会无意地多看她几眼，然后当做无事发生，毕竟林听晚能搭理他，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九月的天气算不上凉爽，隐约带着盛夏遗留的燥热。高三的体育课大部分时间是自由活动，林听晚独自一人随便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拿出准备的公式册子看。

    “哇，不愧是学霸，上体育课都要见缝插针地学习。”

    “谁信啊，太假了吧。”

    路过的女生反驳着，甚至还停在了林听晚的面前，就这么站了会，居高临下地看，仿佛想找到破绽。

    林听晚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默背着公式，甚至一个正眼都没有给。等到那道视线离去，她也没有抬头去看那人的样貌，就像与世隔绝，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林听晚，你真成书呆子了？”

    又一个身影覆盖在她面前，声音却是亲切熟悉的。

    她将册子翻页，自己态度那么差了，叶扶秋还是乐呵地同她聊天。

    “真的不去玩吗？”

    “我想多学知识。”她还是回复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叶扶秋将篮球放在右手，抬手擦掉额上的汗珠，“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啊。而且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那种体育课还写作业背书的，说体育课那么好的锻炼机会还要浪费。”

    “以前是以前。”

    “那你岂不是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刚刚还稳如泰山的林听晚突然停了下来，可脸上还是冷峻的模样。

    “………………”

    叶扶秋弓着身子凑上去，他看到了林听晚的唇瓣在动，但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叶扶秋！球还没有捡到吗？”

    听着同伴的呼唤，叶扶秋看着林听晚那翻了一半的册子最后叮嘱，“好了，你都学一半了，你要是想玩了就来找我，我给你球哈。”

    林听晚捏着书页的一角，略一迟疑，“叶扶秋，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她低声呢喃，有些失神，方才牵起了那些回忆。册子掉落在地，满是树荫的位置也悄然挪了位置。

    “果然就是装装样子……”

    林听晚寻着声音源头看去，是位乌发及肩的女生。

    那人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戴着副眼镜，她站在阳光下，双手交迭在胸前，眼神中虽是恶意，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女生也注意到了林听晚的目光，可她并没有躲开，反而略带挑衅地同旁人说着：“我们还是去打羽毛球吧，不然真成什么高分低能儿了。”

    林听晚微不可察地皱眉，又趋于平静，她下意识地弯腰，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又重回到树荫里。就像过去无数个时刻一样，躲在黑暗中。

    “小心！”

    篮球场那边传来尖叫，一颗篮球朝女生这边飞速前进。

    “姚朝颜！小心！”

    短发女子眸光微闪，球飞来的刹那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可过了一会，并没有发生什么，除了一声巨大的“砰咚”。

    她有些后怕地仰头，身边还是她的朋友们，可球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