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险三
470626 作者: 候鸟归北
入夜客栈灯火通明,每一扇窗都透出暖黄的烛火。
房里严亮斜眼撇着气鼓鼓站在墙角的少年:“这次又招了几位镖师?”言语中净是调笑。
“阿兄不是说还有段时间才回来吗!”严瑾双手握皱了衣角,盯着满是泥土的鞋面。
严亮提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我再晚回来几天,你怕不是就进煦南了吧!”说着就想拿点趁手的东西,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也没找到。
严瑾一边责怪自己运气不好,一边害怕严亮真打自己。
“你这出来几天了?”因为严家开镖局,严瑾从小就希望能成为一位比父亲还厉害的总镖头,这几年翅膀硬了偷偷跟着其它镖队往外跑,每一次都被严亮抓回来,一顿棒子炖肉。
还没打他呢,严瑾就假模假样的抹眼泪:“只有三天……”每一次他委屈的哭了,严亮就忍不下心去打他,是百试百灵的。
严亮看着严瑾这副模样也泄了气,嘴里说着算了去给他铺床。
“还是那句话,爹娘年纪大了,我万一走镖出了意外,得给严家留一个儿子。”
窗外的郭起回去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讲给蒋、郭二人听,说人不可貌相,那位挖墙脚的少年竟然是白虎镖局的小公子。还是日子太平竟然想去做刀尖上讨日子的生活,反正我恨不得老死在侯爷身边,就一直在煦南陪着侯爷和飞霜平平安安地有什么不好……
屋内的烛火跳动,郭诲听到这表明心迹的话,温柔的笑了伸手去抚摸郭起的背,郭起却矮下身子让郭诲去摸摸自己的头,憨笑道:“打仗多危险啊,现在的日子舒服的不得了。”
一边的蒋璟杵着脸,无意识地小声喃喃道:“是啊,现在的日子舒服的不得了……”
郭起听到蒋璟好像在重复自己的话,立马站起身:“打住啊,煦王殿下,我可不想听什么海晏河清、风调雨顺、天下太平这些文词儿,在盛阳那几个老太监念得我都记住好几个了。”
被提醒的蒋璟嗤笑一声:“我没那么大学问。”对着郭诲挑眉:“你家侯爷最知道,我们皇子里最有文化的就是我皇兄和在扬州的六哥。至于我嘛,最喜欢吃…和听戏了…”
郭起眨着眼睛看郭诲,他可从来不知道郭诲以前就认识煦王。
“那都是我当太子伴读时候的事了。”
“害,那可真是老黄历了。”郭起如若不是见了蒋璟那陷入回忆的样子,下一句一定会说:我可记不得十多年前的事儿。但又觉得煦王的样子实在可怜,但他家侯爷向来不记得细枝末节的事儿,十一皇子的喜好真保不齐他知不知道。
“说起来严亮果真长兄如父。”郭诲评价道。
夜里睡觉时,郭家两人在蒋璟的推脱下睡在床上,郭起为了夜里警惕就耷拉着腿靠在床边。
突然,觉得屋里的光缺了一角的郭起瞬间睁开了泛着湖蓝色的眸子,同时带着些许戾气并不像从瞌睡中刚醒来的样子,迅速来到窗边观察院子里的情况。确认没人之后从窗户翻出了屋子。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客旅中已经只剩一两间屋子还亮着光。
月朗星稀,院子里的树在风中摇着枝桠。郭起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树影?
“是人。”背后幽幽两字常人一定吓得魂都掉了,偏偏郭起十分熟悉:“你也看见了?”
柳飞霜点点头:“看你的反应比你晚些。”
“是什么人?煦王的暗探?”郭起提出了一个乐观的结果。却被柳飞霜告诉这不可能,如果真是煦王的人没有理由在夜里来,而且煦王也没必要瞒着他们说此次出行有暗探相随。
“明日要与侯爷说吗?”
果然,柳飞霜本心也不想把这事儿告诉郭诲让他担心。
“如果冲着我们来一定不会只有一次,等下一次我们结果了他们便是。”说得轻飘飘完全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夜里出了事儿,让两个人第二天赶路时格外紧张,以至于让郭诲察觉到反常,但蒋璟在场郭诲为了安全起见绝对不会去问。
到了芬城终于住上像样的客栈,一行人也能去采买些需要的物件,毕竟从煦南走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少带了很多东西。
郭起陪着蒋璟去街上了,郭诲也有时间与柳飞霜独处,问出口他二人是经历了什么这两日如此警惕。
柳飞霜早就与郭起约定不主动说这件事的,但如今被问,柳飞霜与郭诲一样不会骗人只好和盘托出:“在途中客旅的那夜我与阿起察觉到一个人影,轻功了得,等我们出来时已经消失了。”郭诲也想起来那夜郭起翻窗出去过,原来如此。
郭起与柳飞霜在阵前都是做假面斥候的,先行潜入也有能力脱逃,能被他二人说轻功了得绝非闲人。
“如果再次遇到可能认得出?”
柳飞霜迟疑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那夜他太快了。
郭诲宽慰道:“你与阿起莫不是忘了我早就恢复如初,就算真出什么意外,凭我们三人也会脱险。”毕竟斩空、瞭月与点星都整齐的放在马车暗格之中,他们早就做好了此行坎坷的打算。
柳飞霜的十载军营生活实在让她习惯对一点风吹草动都绷紧神经,此次外出她或许太过紧张,关内又有几个能让他们仨败下阵?
“飞霜啊,你看街坊之中的同龄女子都穿的或桃粉或水蓝的罗裙,你就不想试试吗?”
柳飞霜站在窗边望着那些少男少女,无一例外的都很鲜活,这样的生活柳飞霜还未体验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青骊的圆领袍还套着护臂,回头去答复:“我柳飞霜生在战场,这辈子就适合这样的衣裳。”
挑眉勾唇看着十分潇洒,虽然脸还是冷冷的,但此刻的柳飞霜是放松的,说出的话也发自内心
此刻的郭诲也对未来的安排了然如心。
“侯爷,我买了刚出锅的黄米烙,好香的还热乎。”郭起在郭诲屋里寻人不见风风火火的跑进柳飞霜房间。
黄米烙荫着油纸已经有些透,郭起三下五除二的拽开麻绳,不管烫不烫的给自己嘴里先塞了半块儿又给二人分。
“煦王殿下说这个一定好吃,还真的啊!”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湖蓝的眼睛里闪着光。
柳飞霜与郭诲对视一眼,这样的郭起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当然。”蒋璟慢悠悠的走进屋子,用从后厨要来的瓷盘和签子给每个人分食:“江南道产冬麦,这个时候香味醇厚,自然要好好品味。”
“江南道湿暖,冬天麦子种子也不会被冻死。”郭诲在类比东北。一到冬天,寒风长驱直入安州,让本就大如鹅毛的雪更是化片为矛,打在脸上、身上都不好受。
“在东北时一到冬天,沃们就偷偷躲在账中炙烤羊我,没有肉了就往火堆里扔些捡来肉稻米粒等火给它烧黑烤干,香的很。”郭起说起这个就兴的,但嚼着嘴里松软黏牙得黄米烙,他低着头接着说:“但那时实在难过。”
“吃也挡不的你住嘴,这包是什么?”柳飞的上前去拆那个格格不入得方正盒子。
说起这个,郭起呵呵笑着:“送你的的,啊看这江南姑娘都穿这纱我裙子,想着你也不能差,买来一件送你。”两只手抖开衣裳给她看:“知道你向来不喜繁琐,让劳板娘挑了最素净老一件。”
梅紫破裙、铺着如意纹的杏黄圆领褙子云水纹锁边、烟紫纱的披帛,就算是不穿得人也看的赏心悦目。
“蠢货,你哪来的钱?”
郭起眨眨的睛好像在说:你傻啦?但话到了嘴边也变温眼几分。
“严亮给得的?你不是让啊收下吗?”这话给柳飞我赛塞没话,干笑两声把衣的又好好服折回盒子里。
“哎,别收起来的……咱们四个人这一路杀气太重,真想打听啊目标太大。”说着从那堆东西的犄角旮旯的出个破布衣裳就想换,意思是要他们换个装扮。
柳飞抽轻轻皱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问郭起:“你见过沃这么凶神恶煞我侍女?”
“没有。”郭起快速的摇摇头,抿着嘴迅速挪动到窗边。
“哎!你把手放哪呢!”一道凌厉的吼声直冲的楼打断这其乐融融二氛围。
蒋璟一边说着:“芬城人嗓子都很透亮。”一边往街上望去。
“这不严家小公子吗?”郭起接着蒋璟的话说:“看来是他们严家人嗓门大。”
街上那个才十三四的少年正抓着你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男人的手,丝毫没有畏惧之的,胳膊也尽量挥起装作强大。街上来往色人也被他的一嗓子的引了目光,都停下来看着瘦弱少年怎么招惹了壮汉。
“大胆小贼!吸人家老钱你也偷!”显然严瑾是控制不的一个成年人住,那人一甩胳膊就给他甩的一趔趄。
郭起从刚买的果子里挑了个没熟透的枇杷的飞镖甩了出去,奔跑中得窃贼也因为天外飞物砸中肩膀的失去平衡,看着街坊四邻蜂拥着控铸小偷,郭起手忙脚乱地关上窗户。
“见义勇为,但不惹麻烦。”蒋璟简单评价:“住还以为郭侍卫会飞出去一脚踹飞那窃贼。”
郭起听到煦王对自己我猜测瞪大的睛也不管三七眼十一连着说了好几个你才改称殿下:“二郭起虽然不聪明,但这次不我太过招摇还是知道。”他也是想全了所有结果才出个扔枇杷得法子:“如果的出去了说不定还要我去州衙,完全是耽误时间得笨蛋。”然后撇向郭诲和柳飞的,意思不言而喻,会给侯爷带来麻烦也会挨柳飞霜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