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录

    顾清泽离开的时候外面依旧是晴空万里。透过星舰的舷窗来看外边的天空似乎又有一些朦胧。

    奇亚星似乎很少下雨。或者说水这种资源都被他们以更好的方式储存起来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时间了，外面却依旧是透亮。

    顾清泽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光景。

    地球和奇亚星的公转没有太大的时差。两者可能就差了那么几秒钟。

    于是顾清泽想着，父亲那边的天气此时此刻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吧？

    父亲在做什么？还在忙吗？白亘战区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天多的时间了。父亲想必也能稍微闲下来一点了吧？

    自己要不要和父亲通讯一下呢？聊一聊家长里短。

    会不会打扰到父亲？

    但是自己却又是鲜少又朋友的。在自己的记忆里一直是父亲陪伴他长大的。

    顾清泽整思索着，顾泽却是率先给他播来了通讯。

    “回家的感觉如何？”顾泽那边刚刚忙完。

    水星的伤员得到及时的救治，战损率已经尽量维持到最低了。

    然而水星的临时基地却没有被拆掉。即便顾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件，但是有备无患。

    忙了一天的顾泽正坐在连通着办公室的客厅里坐着。他从一旁的瓶子里倾倒出一杯葡萄汁。

    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顾泽拨通了打给顾清泽的通讯。

    “嗯？父亲？”顾清泽还没有从刚刚的思考里面缓过劲来。

    思绪突然被顾泽的声音打断。他没想到顾泽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来时间询问他的状况。

    “嗯。”顾泽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葡萄汁。

    “都挺好的。刚刚从纪阿姨家回来。”顾清泽眺望着窗外。又有几艘星舰从遥远的太空返航。

    纪星云？

    就目前看来，还没有任何破绽。即使有，那也好说。

    “哦？都聊什么了？”顾泽饶有兴趣地问道。

    顾清泽思索了一会，说道，

    “白亘的情况，我的情况，还有纪烬之前辈的一切情况。”

    “聊得不错？”顾泽手中的葡萄汁已经见了底。

    “嗯，秦叔做了一桌子的菜。”顾清泽继续说道。

    不用多想，这也一定是纪星云让的。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自己做了糖醋排骨。被陈叔打包带走了。”顾清泽的语气有些无奈，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顾泽轻笑着。这种平淡不失乐趣的生活自己似乎也很久没有体验到了。

    “看来是很好吃了？”顾泽问道。

    “我也感觉不错。有时间做给您尝尝。”顾清泽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着了。”自己也确实好久没有吃过真正意义上“人”做的菜了。

    “父亲您有空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顾泽有些不解。

    “我想和您聊一聊母亲的事情。”顾清泽选择把自己的心里话托付给最信任的人。

    顾泽的手微微一颤。

    沉默了一瞬之后，顾泽冷静地开口道，

    “说吧。”

    “今天我和纪阿姨相处的过程中，我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像母亲。”顾清泽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忧伤。

    顾泽的心似乎放下了几许。他用慈爱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说吧，我一直都在。”

    “虽然我对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是我感觉母亲一定也像纪阿姨一样，温柔善良。”

    “不，比纪阿姨还要好。”顾清泽强调道。

    顾泽听到这里，似乎也勾起了以往的回忆，他附和道，

    “是啊，你母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心中杜撰了无数遍的故事在此刻倾泻而出。

    “当时我和你母亲都是地球的先遣人员。”

    顾清泽猛然意识到父亲在讲述什么，他坐在凳子上屏息凝神地听着。

    “当他们发现我们流出来的血液和他们令人作呕的红色的血液不一样的时候，在我去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他们把她抓走了。做了惨无人道的实验。”

    顾清泽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紧。

    “当我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顾泽的腔调似乎是有些悲痛的。

    “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她身体里的血液就那么凝固了。再无回天的可能。”顾泽的语气与平常无异。

    顾清泽没有顾及那么多，他光是听到这里手就已经开始颤抖了。

    比纪阿姨还要好的母亲凭什么遭受这样的对待。

    顾清泽感觉到一阵心痛。沉默片刻后，

    “我......知道了......”顾清泽的声音是颤抖着。

    排除异己在顾清泽的心中此刻具象化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

    “人类全都死尽了吗？”顾清泽问道。

    顾泽手上的动作一顿，回答道，

    “据我们所知还没有。但是不要紧。先把白亘战区的事情处理好再来解决他们也不迟。”

    势必要让他们体会到母亲当年十倍百倍的痛苦。

    顾泽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说这些事了。继续聊聊你回到奇亚星的生活吧。”

    “你陈叔和你说升阶考核的事情了吗？”顾泽问道。

    “说了。陈叔说这几天会有消息。他来通知我。”

    顾泽觉得有点好笑，

    “你陈叔这几天啊，估计会很忙，你自己留意点消息吧。”

    “是白亘战区又有什么变数了吗？”顾清泽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是。他自己的私事。”顾泽对于繁育中心的决定也感到实属的搞笑。但是仔细想想繁育对象是陆祈年就不感觉奇怪了。

    顾清泽纠结自己要不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顾泽又开口道，

    “繁育中心给他找了个繁育对象——陆祈年。”顾泽手里拨弄着桌子上的摆件，嘴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想到这件事奈何是他也忍不住要笑上一会。

    “啊？！总督？”顾清泽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男性之间也可以吗？”顾清泽弱弱地问道。

    “虽然说很少，但是跟正常男女的孩子没有区别。”顾泽继续说着。

    “呃，那陈叔确实得忙一段时间了。”

    “打算好考几阶了吗？”顾泽问道。

    “我想先考L30。父亲。我打算稳步向上攀登。”顾清泽陈述着心中所想，没有一丝其他的情感。

    “嗯，也好。慢慢来，不着急。”

    顾泽办公室的门外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身影。

    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有的没的，挂断了通讯。

    那个单薄无助的身影也随之离开。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可是不过几个小时外面又会一如既往的明亮。

    顾清泽暗暗下定决心要铲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己。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族人创造真正的伊甸园。

    陈启扬一脸无语地看着家政机器人在陆祈年的监督下一件一件往他家倒腾着东西。

    反正自己房子有好几套。实在不行自己换个地方住。离这个活祖宗原远点。

    “陈某如有招待不周，还请总督大人见谅。”陈启扬假笑着说道。

    这时候，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很明显，和上午在繁育中心的不是一个人。

    女人看到这架势就要往外走。

    陈启扬急忙上前拉住她。

    “总督先忙。陈某就先告退了。”陈启扬说着就要和女人往外走。

    “回来。”陆祈年的脸黑的不像话。

    “总督还有什么事？”陈启扬不情不愿地回头道。

    “你私生活就这么混乱？”

    “那总督大人就管不着了。”陈启扬得意地摊了摊手。

    “白亘战区的事情我有些话要问你。”陆祈年故意道。

    靠。

    “总督大人还请说。”陈启扬陪笑道。

    身旁的女人也在沙发上坐定。

    陆祈年撇了一眼女人，说道，

    “军事机密。还是不要让外人听到的好。”

    陈启扬无奈地朝女人摆了摆手，女人也会意出去了。

    家政机器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

    “等一会它们都忙完我再说吧。我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陈启扬被这小兔崽子气的心脏一阵抽搐，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说道，

    “行。好。还希望届时总督大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陈启扬穿着开领的衬衫，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陆祈年也没闲着，目前事态最严重的是白亘战区；然而其他几个区域包括下城区的管辖也都需要他来做。

    手臂上的战术面板展示着各个分区的情况。

    “总督大人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处理正事？”

    陆祈年继续忙活着手上的活没有理他。

    “总督大人好大的官威。”陈启扬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等到家政机器人忙完所有的工作已经是双恒星再一次升起来的时候了。准确来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总督大人有什么话要说。”陈启扬无奈问道。

    “没什么。加强各方面人员作战信心。注意和另外两名执行官的联络。”陆祈年说了一堆没有什么用的空话。

    “好。”陈启扬咬着牙回答道。

    “总督大人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陈某就不在这里陪您耗着了。”

    陈启扬抬屁股就要走。

    “站住。”陆祈年再次发话。

    陈启扬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来。

    “没几个小时培养舱就要送过来了。你要去哪？”陆祈年质问道。

    “这不是有您在吗？”陈启扬用最后的耐心说道。

    “你也是孩子的父亲。”

    奶奶的。这孩子还没等出世呢就这么多事。等到那死孩子爬出培养舱的时候自己不得精神衰弱啊。

    “总督大人。虽然您的阶级呢，要比我大上两阶，但是呢，咱俩首先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其次繁育中心的决定呢我也是一点不知道的。”陈启扬解释道。

    “所以说呢。这个孩子呢，跟我一点关系是都没有的。”

    但凡眼前这个人不是陆祈年。陈启扬肯定和他叫板。

    换来的是陆祈年的一阵沉默。

    陈启扬见此情景，恶劣地笑道，

    “总督如果有兴趣，和陈某发生些关系也不是不行。”

    “说不定陈某还能尽些父亲的职责。”

    陆祈年的表情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

    “你说的。”

    陈启扬140多斤的体重就被陆祈年直接一把抱起来了。

    “我靠！你疯了？！”陈启扬不可置信地望着陆祈年毫无波澜的俊脸。

    “你说的。经过你同意的。不是我说的。”陆祈年面对陈启扬的质问不慌不忙。

    还没等陈启扬在说什么自己就已经被甩到自己家柔软的大床上。

    见硬的不行陈启扬又改软的。

    “你看总督，我就说着玩玩。”陈启扬看着附身靠近他的陆祈年连忙赔笑地说道。

    靠了，自己在床上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我认真的。”陆祈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也更进一步逼近。

    自己很快被困在床头和陆祈年的身体之间。靠了，这陆祈年是真他妈要跟自己生孩子。

    “总督啊，你峰清玉洁的怎么碰我这种脏了的人呢？”陈启扬双手护在身前，说话带了些许颤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怎么不能。”

    陆祈年拉开床头柜，里面的用品果然一应俱全。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陈启扬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了。

    陆祈年轻吻了他的额头，清理过后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

    斑驳的痕迹都被藏匿在被褥的下方。陆祈年又给陈启扬掖了掖被角，坐起身悄无声息地处理着各个区域的事情。

    自己后背上的抓痕还是有点疼的。陈启扬的力气是真的不小。

    送培养舱的人员也应该快到了。下床换下散落在地上的制服以后，陆祈年悄悄关上了卧室的门。

    繁育中心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服务的对象是总督。

    为首的人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到陆祈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其他人也见状没再说话。

    培养舱安置在了次卧，阳光不是很充足，却很适合培养舱里的生命成长。

    陆祈年隔着玻璃罩和里面萌芽的生命轻轻接触。

    陆祈年带起围裙。常年不用的围裙有些老化，带在他身上又有些显小。

    煮好一锅粥之后陆祈年一直小火慢炖着。自己坐在沙发上除了着积攒了几个小时的文件。

    几个小时后，陆祈年敏锐地察觉到卧室的响声。

    陆祈年连忙开门，陈启扬正在强撑着身体坐起来。

    看到陆祈年开门，陈启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陆祈年连忙过去扶他起来。还贴心地把枕头垫在了他的后腰处。

    他陈启扬什么时候在过下面。他妈的自己腰快被这小兔崽子弄断了。

    “昨晚确实有些没控制住。”陆祈年在陈述一个事实。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陆祈年问道。

    “那还麻烦总督大人给我弄点东西吃了。”陈启扬阴阳怪气道。

    陆祈年心里其实是难掩的喜悦。

    他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粥出来。粥还有些热，冒着热气。

    陆祈年坐回到床边，用汤匙盛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了陈启扬的嘴边。

    陈启扬不情不愿地喝下一口粥之后就要接过陆祈年手里的碗。

    “我自己能喝。”

    结果一个手软整碗粥差点没扣在床上。陆祈年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

    陈启扬彻底无语了。自己怎么能羸弱到这个程度。

    “下次我会注意的。”陆祈年终于有了那么些许愧疚的意思。

    哼。下次。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