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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初涌

565986 作者: 鱼玉京
    用过晚膳,温阮回到院落时,月色已漫过雕花窗棂。青黛正对着一盆冷水发愁:“小姐,方才厨房说,往后各院用度要按份例来,咱们院连热水都得省着用……怕是有人故意刁难。”

    温阮放下手中的食盒,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被热气熏出的暖意。她想起前厅里萧战审视的目光,又想起萧彻那句“她掀不起风浪”,心中已然明了——这是下马威。

    “省着用便省着用,”她接过青黛手中的帕子擦手,语气平静,“去把那盆水端来,我今晚用它擦身即可。”

    青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听话照做。温阮看着铜镜里自己清瘦的脸,忽然想起离家前母亲塞给她的一支玉簪,说是贴身之物,能保平安。她从妆奁深处摸出那支羊脂玉簪,触手温润,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青黛警惕地吹灭烛火,温阮也屏息凝神,将玉簪藏在袖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竟是白天在前厅伺候的小厮。

    “少夫人,”小厮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将军让我给您送这个。”

    温阮一愣,接过油纸包,触手温热,打开一看,竟是一碟江南风味的糖糕。她心中微动,抬眼看向小厮:“将军……为何送这个?”

    “将军说,”小厮挠了挠头,“您初来北方,怕是吃不惯面食,让您……垫垫肚子。”说完,他便匆匆告退了。

    温阮捏着那块糖糕,甜香扑鼻,却让她怔在原地。萧彻……他怎么会知道她爱吃糖糕?而且,他白天还在父亲面前说她“掀不起风浪”,此刻却又送来点心,这算什么?

    青黛凑过来看,惊喜道:“小姐,这糖糕看着和咱们江南的一模一样呢!将军是不是……”

    “别瞎说,”温阮打断她,将糖糕放在桌上,“许是他随手吩咐的。”嘴上这么说,心底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接下来的几日,温阮谨守规矩,每日向萧夫人请安,跟着张嬷嬷学规矩,闲暇时便在院中看书刺绣,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府中下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甚至时有刁难,连份例的炭火都比别处少些。

    这日午后,温阮正在窗边临摹《兰亭集序》,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她放下毛笔,走到门口,只见几个仆妇正围着青黛争吵,地上散落着刚洗净的衣物。

    “你们做什么?”温阮皱眉上前。

    为首的刘嬷嬷叉着腰,阴阳怪气道:“少夫人可算出来了!您这丫鬟不懂规矩,把洗好的衣服晾到了二公子院外的竹竿上,二公子的夫人见了,说冲撞了她的忌讳呢!”

    温阮看向青黛,青黛急得满脸通红:“我没有!我明明晾在咱们自己院的绳子上,不知怎么就……”

    “哼,不是你是谁?”刘嬷嬷不依不饶,“二公子夫人说了,让少夫人亲自去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温阮心中冷笑。二公子萧驰是萧战的庶子,其母柳姨娘向来与萧夫人不睦,如今这般刁难,显然是冲着她这个“外来者”来的。

    她定了定神,沉声道:“我的院子自有晾晒之处,青黛不会做这种越矩之事。至于衣服为何会出现在二公子院外,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少夫人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我们下人不成?”刘嬷嬷拔高了声音。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吵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彻一身便服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地上的衣物,最后落在温阮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刘嬷嬷见状,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将军回来了!是少夫人的丫鬟不懂规矩,把衣服晾到了二公子院外,二公子夫人让……”

    “我的院子,”萧彻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何时轮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刘嬷嬷脸色一白,不敢再言。

    萧彻走到温阮身边,目光落在她紧攥的拳头上,又看向地上的衣物,对身后的侍卫道:“把东西捡起来,送回房去。再去告诉二公子,管好他的人,莫要再到我院里来撒野。”

    侍卫领命而去,刘嬷嬷等人也吓得匆匆告退。

    院落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温阮看着萧彻的背影,轻声道:“多谢夫君解围。”

    萧彻转过身,看着她:“他们刁难你?”

    温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许是看我新来的,想给我个下马威吧。”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道:“跟我来。”

    他带着温阮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内杂草丛生,显然久无人居,但墙角却堆着不少木炭。

    “这是以前的旧库房,”萧彻道,“以后你们院的炭火,就从这里取。”

    温阮愣住了:“可是……府里的份例……”

    “份例是死的,人是活的。”萧彻打断她,目光落在她因寒冷而微微发红的鼻尖上,“在萧府,想要不被欺负,就得自己立住脚跟。”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温阮心中一暖。原来他都知道。知道她被刁难,知道她缺炭火。

    “夫君为何……”她忍不住问道。

    萧彻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你是萧夫人,护着你,是我的‘本分’。”

    又是“本分”。温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那丝暖意又淡了下去。原来,他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萧夫人”,是他的责任,而非别的什么。

    回到院落,青黛看着侍卫搬来的木炭,高兴得手舞足蹈:“小姐,将军真是太好了!”

    温阮却只是淡淡一笑,坐回桌前,拿起那支羊脂玉簪,轻轻摩挲着。萧彻的举动,像一团忽明忽暗的火,让她看不透,也猜不明。

    这日傍晚,萧彻没有回来用晚膳。温阮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渐渐冷掉的饭菜,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她忽然想起在江南时,每逢父亲晚归,母亲总会留着灯等他,桌上的饭菜也会一遍遍加热。

    那是家的温暖。而这里,似乎只有冰冷的规矩和算计。

    就在她准备让青黛撤下饭菜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的禀报:“少夫人,将军受伤了!”

    温阮猛地站起身,心脏骤然收紧。她跟着侍卫跑到前厅,只见萧彻正坐在椅子上,左臂的衣衫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却依旧咬着牙,不让军医靠近。

    “夫君!”温阮惊呼一声,快步上前。

    萧彻见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硬:“你来做什么?下去。”

    军医见状,连忙道:“少夫人来得正好,将军不肯让我上药,说是……”

    “我说了,不必!”萧彻打断军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温阮看着他手臂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急得眼眶发红:“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不上药?”她顾不上许多,上前一步,按住萧彻的肩膀,对军医道:“您快动手吧!”

    萧彻身体一僵,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温阮的指尖隔着衣料触到他紧实的肌肉,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军医连忙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萧彻处理伤口。温阮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中阵阵抽痛。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萧彻,那个在她印象中永远冷硬挺拔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受伤的野兽,强撑着不肯示弱。

    上药时,萧彻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温阮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他擦汗,却在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时猛地顿住,又尴尬地收回手。

    萧彻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处理好伤口,军医叮嘱了几句便退下了。厅里只剩下温阮和萧彻。

    “你……”萧彻刚想开口,却被温阮打断。

    “伤口还疼吗?”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臂上,“我去给你端些热水来。”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跑向厨房,留下萧彻一个人坐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温阮端着热水回来时,见萧彻已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极了。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水盆,拿起帕子,想帮他擦擦脸。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帕子触到他的脸颊,带着冰凉的触感。萧彻猛地睁开眼,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眸。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温阮的心跳得飞快,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血丝和疲惫,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她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萧彻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忽然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了她拿着帕子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与她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阮,”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叫她“少夫人”,而是叫了她的名字。

    温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乱了节拍。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他眼中的温柔,也照亮了她心中那片渐渐融化的寒冰。

    或许,这桩始于算计的婚姻,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只是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是乱世中的片刻慰藉,还是命运埋下的另一个伏笔。而萧彻手臂上的伤,又是否与府中那暗潮汹涌的权谋有关?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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