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徐云河注视着何哲远，心潮澎拜，目光中充满了敬意。是的、是的，“我希望碰到人生难关的时候，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徐云河仔细反复揣摩着何哲远的话。

    何哲远对徐云河不停翻拌的泡萝卜产生了兴趣，闻着那酸酸的味道让人口齿生津，“哎，这是什么？”

    徐云河回过神，连忙回答道，“哦，泡萝卜。”

    “哦？”

    徐云河见何哲远很感兴趣的样子，便问道，“要尝尝吗？”

    “嗯。”何哲远像个馋嘴的孩子样，颠颠地跑了过来。

    徐云河拿了一个碗筷夹了一些出来，递给何哲远。

    “哟，酸甜适中，香脆爽口，好吃。”

    “我看今天方太太没什么胃口，就泡了点萝卜。”

    何哲远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嗯、嗯。”

    何哲远咔嚓咔嚓一顿猛吃。突然，他停下了筷子。

    “哎，什么？你喊我妈方太太？哈哈哈。”

    何哲远笑得肚子疼，弯下腰。

    徐云河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

    末了，何哲远直起身，笑着拍了一下徐云河的头，“就叫方阿姨。”

    徐云河的心突地漏了一拍。

    此时，方敏正来到厨房门外。方敏吃过药后，已经恢复。起床后，她来到客厅，却刚好听到儿子和徐云河的笑声。于是她来到厨房。

    方敏悄悄退回到客厅，坐进了沙发里，沉思。

    门铃响起。

    何哲远从厨房出来。

    “哎，妈，你起来了。”

    “嗯。”

    何哲远打开门。是苏薇。

    “哲远在家呀。”

    “哎，苏薇，你好。”

    何哲远将苏薇让进屋内。

    苏薇进到屋内，一边换鞋子，一面问道。“今天休息吗？”

    “不是，临时有事回来。”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方敏说道，“是苏薇啊，快过来坐。”

    方敏朝着苏薇招手。

    “哎，阿姨，你怎么起来了？”苏薇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心，“你应该多休息。”

    方敏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苏薇过来坐下。

    苏薇坐下后，立刻牵起方敏的手。

    “人好像都瘦了。”苏薇夸张地说道。

    “嗬，我妈可不是那么容易掉肉的人。”何哲远乐呵呵地接话道。他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胖瘦你能看出来？”方敏白了儿子一眼，然后转头亲切地拉住苏薇，“他们两父子是一个样，呆头呆脑的，没个眼力见。”

    何哲远大声抗议，“妈，爸爸知道你背地里这么说他和他儿子吗？”

    “哼，他就知道钓鱼，鱼竿就是他老婆。”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苏薇喜欢何哲远家这么和睦的家庭氛围。

    开门声响起。何雅纯放学回来了。

    “哦，宝宝回来了。”

    何哲远立刻起身走向门口，并在女儿进来后第一时间接过她的书包。

    “爸爸。”

    “嗯，我把书包放你房间，你洗手准备吃饭。”

    “嗯。”

    何雅纯正准备去卫生间，被方敏叫住了。

    “宝宝，苏薇阿姨来了。”

    经奶奶提醒，何雅纯才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苏薇。

    “阿姨好。”

    何雅纯看了苏薇一眼，不冷不淡地喊了一声。然后转头进了卫生间。

    “哎，宝宝好。”苏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对于何雅纯不礼貌的态度，苏薇看了一眼方敏，以为方敏会主持公道。然而方敏丝毫没有感觉，不以为然。

    苏薇压下心里的不快。因为一直以来，何雅纯对她是很不礼貌的。

    这时方敏拉住苏薇的手，“哎，小苏，一起吃饭。”

    “哎。”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往餐桌那边走去。

    “哎哟，我因为急着想见到您，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反而来了就吃饭。”

    “哎哟，你来就行，看到你我什么都好了。”

    “阿姨对我最好。”苏薇一歪头靠在方敏肩头。

    方敏对苏薇的撒娇很是受用。

    “今天刚好有新鲜的带鱼，小眼睛小脑袋银白色正宗的舟山带鱼，可新鲜啦，清蒸味道特别好。”

    “哎哟，阿姨，那我可有口福了。”

    说笑间，两人入座。何哲远把书包放到女儿书桌上，然后回到客厅。

    徐云河拎着垃圾准备下班离开。

    “小徐，等一下。”何哲远冲着门口正在换鞋的徐云河喊了一声，然后急忙跑向厨房。。

    方敏正预备招呼客人，被儿子的举动打断，她停了下来。

    徐云河本想静悄悄地离开，可现在被何哲远叫住，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方敏和苏薇正看向她。

    一会儿，何哲远拎了两条带鱼来到门口。

    “小徐，带鱼带回去给然然吃。”

    “哦，不、不、不。”徐云河连声拒绝。

    “客气啥，拿着。”

    “不、不、不。”

    “拿着。”

    徐云河见拒绝不掉，她干脆跑，她现在连正常回家都是麻烦，还要什么带鱼。于是转身开门。只是，她的包被人薅住了，她出不去。

    他俩在这里推拉，餐桌边的方敏和苏薇的脸色逐渐阴暗。

    “徐姨，”何雅纯洗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也来到玄关处，“然然呢？”

    “哦，开学了，她在幼儿园呐。”

    “拿着吧，这鱼可新鲜了。”

    “徐姨，拿着。”

    “不用、不用。”

    现在的玄关处是三个人在拉扯。

    方敏终于坐不住了，真是扫兴。

    “小徐，你就拿着吧，就两条带鱼而已。”

    徐云河见方敏发话，不得不收下。道谢后，迅速关门离开。

    室内安静了。何哲远父女俩回到餐桌旁。

    “来，吃饭。小苏，多吃一点儿。”

    方敏调整好正式招呼客人，礼貌周到。

    “哎，谢谢方阿姨。”

    “妈，你今天吃清淡些。小徐做的泡萝卜不错，你尝尝。”

    “咦，这个泡萝卜好吃。”低头吃饭的何雅纯说道。

    经孙女和儿子这么一说，方敏这才注意到饭桌上多出了一道菜。她没有交待，应该是徐云河特别为她做的。

    “嗯、哦。”方敏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苏薇，下午上班吗？”

    “嗯，阿姨。中午休息时间特意跑来的。”

    “哎哟，真是辛苦你咯，耽误你中午休息。”

    “哪儿啊，您的健康更重要。哦，对了，魏主任怎么说？”

    “我妈又不肯去医院，魏主任能怎么说，给开了一些药。”何哲远说道。

    “就是胆囊炎，没大事。”方敏说道。

    “应该是春节忙碌加上旅行的辛苦，造成的。”苏薇说道。

    “是的，没错。”

    何雅纯喜欢吃的鸡翅正好放在苏薇那侧，何雅纯用筷子夹了两次都滑脱。苏薇见状立刻将鸡翅盘挪到何雅纯那侧。

    “来，放你这边。”

    方敏对苏薇细致的举动很是赞许。“宝宝，应该说谢谢。”

    “谢谢，苏阿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何雅纯脸上的表情可不是：是我家、在我家里、我家的饭菜、不用她挪动也是我的。

    “不客气。”苏薇看着何雅纯，心里不舒服。

    而在方敏眼里，看着孙女和苏薇这么和谐，心里非常欣慰，正如她希望的，她俩可以和睦相处。

    “正好，一会儿宝宝去上学，苏薇去医院，你们俩一块走。”

    “好。”苏薇笑着回答道。

    “我吃饱了。”何雅纯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嗯，好的。”方敏开心地看着孙女离开餐桌。

    而苏薇的感觉可没那么好，正好相反。

    餐桌上，自始至终，苏薇没有尝一筷子泡萝卜。方敏也没有，因为没胃口。只是后来收拾的时候尝了一块。哟呵，这味道可真不赖，酸酸甜甜脆脆。

    吃过饭，何哲远要去洗碗。这正和苏薇的心意。

    “我来洗碗，我可不能蹭吃蹭喝呀。”

    苏薇真实的感觉是，这碗完全可以堆在水池里，明天钟点工来了再洗。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苏薇啊，我先进屋休息，你和哲远两个人聊聊。”

    “哎，阿姨您去休息。”

    “哲远，待会送苏薇去上班啊。”

    “嗯，妈。”

    交待事项，方敏安心回了房间。多好，在她的安排下，苏薇、孙女和儿子聚到了一起。

    洗好碗收拾好厨房，何哲远和苏薇去了卧室。

    “苏薇，你躺下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上班。”

    “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太短不一定能睡着啦。”

    “躺下，闭上眼睛，睡着睡不着都能休息。”何哲远将苏薇安置到床上，盖上被褥。“闭上眼睛。”

    “嗯…我需要哄，也许能睡着。”苏薇一个眼睛睁着一个闭着，模样俏皮。

    何哲远笑着和衣半躺到她身旁，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没有音乐吗？”

    “音乐？卧室的音响好久没用…”何哲远以为她要听音乐。

    “不是，你不会唱那个歌吗？”苏薇轻声唱了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你是没听过我唱啊，别人唱歌要钱我要命的那种。”

    “真的？那我更想听。”

    “是嘛…”

    何哲远面露“狰狞”翻身欲将苏薇压在身下，苏薇身手敏捷，一下子钻进被褥里。何哲远隔着被褥压低嗓音，发出怪叫声。引得苏薇在被褥里笑得喘不上气来。

    一点半，送何雅纯去上学。方敏特意跑了出来，准备送他们三个出去。

    何哲远先来到客厅。

    当苏薇一边理着头发一边从卧室出来时，她面色红润如桃花，带着娇羞和喜悦，一双眼睛如含苞的桃花沾了晨露，似有碎星在琥珀色的湖面跳跃。

    方敏心里有高兴也有不高兴的地方。高兴的是，对儿子和苏薇的感情进展有了数。心里隐隐有点不悦的地方是，孩子在呢，应该注意些。

    “好，你们去吧。”

    “阿姨，我先走了。”

    “哎。”

    “奶奶，我上学去了。”

    “嗯，慢点。都慢点啊。”

    他们出门乘电梯至一楼，来到车旁。

    “上车。”何哲远从车头绕到驾驶侧。

    苏薇走到副驾驶侧，伸手正准备拉开副驾驶侧门，何雅纯先了一步，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并将门关上。

    苏薇愣住。她透过车窗看向何哲远，而何哲远完全没有注意到。苏薇暗暗深吸气，然后拉开后座门，坐了进去。

    “下午书都带齐全了？”

    “嗯。”

    “哎，衣服领子没整理好。”

    何哲远整理好女儿衣服后，出发。先将送女儿到学校。女儿下车后，再次发动车子送苏薇。

    “哎，下午请假，我们出去玩。”何哲远从后视镜中看着苏薇。苏薇胳膊肘抵着车窗框，手托着下巴望着车窗外，不搭理人。这是咋了？是生气吗？刚刚不是好好的吗？和谁生气啊？

    “怎么啦？”

    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苏薇的眼圈红了，眼看眼泪掉了下来。何哲远慌忙找了一个地方将车停下。来到车后座。

    “怎么啦？”

    “哼嗯…”苏薇把脸埋进臂弯里，双肩因抽泣而抖动。

    何哲远顿时没了主意，“怎么啦？到底怎么啦？你说呀，说给我听嘛。”

    所有举措均无效，最后只能上大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任苏薇挣扎，何哲远将她揽进怀中，“这样哭舒服些。”

    苏薇直接被他“这样哭舒服些”气笑了起来，在他怀中抖动得更厉害了。这么一来，何哲远以为苏薇哭得更厉害，惊得脸色刷白。

    苏薇笑够了，抬起头来，当看到他惊慌的神情时，顿时原谅了一切。她握起小拳头打在他胸前。

    “讨厌、讨厌、讨厌啦…”

    哎哟，看到她如此这般，何哲远紧张的神经才算松了下来。“尽管打，直到解气。”

    “你说，你错哪儿了？”

    “额…，太多了，一两天都说不完。”

    “不行、不行，你说、就要你说。”

    “嗯…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俗话说，说的没有唱的好听，但俗话也是有说错的时候。唱歌要命，但关键时刻也可以救命。苏薇捂住他的嘴。

    “不准唱，原来你不是谦虚啊，你是真唱歌要命啊。”

    何哲远吻着捂住他嘴的手，“我从不说慌的。”

    何哲远扯出内衣衣袖去擦拭苏薇脸上的泪痕。“别用纸巾太硬。”

    他的动作如同呵护初绽的花瓣，她的心融化在这瞬间。

    晚上七点，苏薇吃过饭回到自己房间。想到白天的事情，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笑出声。

    妈妈李菁敲门进入。

    苏薇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相当豪华，光装修就花费六十多万。小区的位置离开发区医院近，虽然离市中心远，主要是为了女儿上班方便。李菁和丈夫苏晓东两人均是医生，身份、社会地位、资源等等方面皆拥有。他们只有苏薇一个女儿，他们所有的和所做的一切都只为女儿。

    苏薇从小就享受到爸妈提供的优质的资源，从出生开始，从吃喝穿用，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读博，从课内课外各种辅导班，从未来人生道路，所有的所有，都是爸妈精心设计为女儿挑选打造的。夫妻俩一直对自己都是非常满意的，女儿如众星捧月般长大，试问能为孩子做到这样的能有几个？能掌控的全在掌控中。要问有没有缺憾，要说有没有不能掌控的，回答是肯定的，那就是女儿的婚恋。并且随着女儿年龄的日益增长，夫妻俩越来越着急。

    “妈。”

    “嗯，干嘛呢？”

    “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