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笼与回忆

    黑暗.....

    这是李持贞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不是视觉上的黑暗——头顶惨白的吸顶灯刺得他眼球发疼——而是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冰冷黑暗。他的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敲击过。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李持贞猛地转头，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他的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重新聚焦，看到金泰妍蜷缩在一把扶手椅里，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米色针织衫，手里捧着一个马克杯，热气氤氲而上。

    “泰妍？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李持贞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一条柔软的皮革束缚在床头。不是手铐，更像是高档情趣用品店里会卖的那种东西，内衬还有一层天鹅绒。

    “我们的安全屋。”金泰妍啜饮了一口杯中液体，李持贞闻到了蜂蜜柠檬茶的甜香，她感冒时最爱喝的那种。“记得吗？2010年的时候，我们说过如果有一天被记者逼得无处可去，就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李持贞的记忆逐渐回笼。晨跑，汉江公园那个平时无人的拐角，一辆突然打开门的黑色厢型车，然后是针刺般的疼痛——

    “你绑架了我？”他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颤抖。

    金泰妍放下杯子，赤脚踩在长毛地毯上向他走来。她的脚步轻盈得像猫，在李持贞的记忆里，她一直这样走路，练习生时期就这样，像随时准备登台表演一样优雅。

    “别说这么难听。”她在床边坐下，手指抚过李持贞的脸颊，冰凉得像蛇。“我只是把我们推迟了的重聚提前了而已。”

    李持贞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第一次看清了整个房间。墙壁上贴满了照片——他们的合照，他的单人照，甚至还有他和裴珠泫在公开场合被偷拍的照片，每张裴珠泫的脸都被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角落里摆着几台显示器，正实时播放着他公寓、裴珠泫宿舍以及S.M.公司大门的监控画面。

    “你疯了...”李持贞喃喃道。

    金泰妍的微笑僵在脸上，她突然揪住李持贞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抚摸他的锁骨。“是你逼我的，欧巴啊。你和那个裴珠泫...我本来可以忍受的，真的。但是结婚？你要和她结婚？”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喊。李持贞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气息，这诡异的组合让他胃部绞痛。

    “求你了，泰妍，冷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嘘...”金泰妍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不是在舞台上，不是在颁奖礼，是在...”

    “Running Man的录制现场。”李持贞下意识接话，随即因为自己的配合而感到一阵恶心。但记忆已经不受控制地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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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7月，SBS电视台录制棚。

    “哥！这边！”李光洙挥舞着手臂，他的大嗓门在嘈杂的录制现场依然极具穿透力。

    李持贞低着头快步走过去，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专业足球场的业余爱好者。作为李光洙的至亲哥哥，他虽然出道更早，但一直不温不火，直到最近在几部电影里露脸才稍微有了点知名度。这次能被邀请出演Running Man，很大程度上是托了这个好友弟弟在RM的重大价值。

    “哥待会别太紧张，”李光洙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在石哥会照顾新人的，你只要跟着我的节奏就行。”

    李持贞点点头，手心已经沁出汗水。综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更习惯在镜头前演绎别人的人生，而不是展示真实的自己。

    “各位，今天的嘉宾是——少女时代！”

    随着PD的宣布，九个穿着休闲但依然光彩夺目的女孩走进录制现场。李持贞站在队伍末尾，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那个娇小的队长吸引。金泰妍，少女时代的灵魂主唱，正笑着和成员们打闹，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游戏环节开始后，李持贞的笨拙很快成为众人调侃的对象。在一个需要快速反应的问答环节，他连续三次答错，场面一度尴尬。

    “欧巴，看这里！”金泰妍突然举起画板，上面写着正确答案的大字。

    李持贞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正确答案，终于为自己队伍赢得一分。他感激地看向金泰妍，后者冲他眨了眨眼，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录制持续到深夜，李持贞已经精疲力尽，但心情却出奇地好。他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持贞欧巴？”

    他转身，看到金泰妍独自站在那里，已经换下了录制时的服装，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比舞台上年轻许多。

    “今天谢谢你，”李持贞诚恳地说，“我真的很不擅长这种...”

    “综艺感可以培养的，”金泰妍微笑道，“其实我看了你在《新世界》里的表演，真的很棒。”

    李持贞惊讶地挑眉：“那部电影真的帮了我很多呢哈哈。”

    “没错啊欧巴”金泰妍解释道，随即犹豫了一下，“欧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是工作场合，更早的时候...”

    李持贞仔细打量她的脸，突然灵光一闪：“2003年！S.M.的地下练习室！你是那个总是躲在角落练歌的小女孩！”

    金泰妍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真的是那个总给我买热巧克力的练习生哥哥！我就说你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在空气中流转。他们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李光洙正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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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多好啊，”现实中的金泰妍叹息着解开李持贞手腕的束缚，却又立刻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S.M.，没有黑海事件，没有裴珠泫...”

    李持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曾经充满灵气的眼睛现在布满血丝，下眼睑泛着不健康的青黑。他想起了分手那天她说的绝情话，想起了这些年刻意避开她的每一个场合，想起了裴珠泫向他求婚时眼里的期待...

    “泰妍，”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需要帮助。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我们可以——”

    一个耳光打断了他的话。金泰妍的手很小，但力道大得惊人，李持贞的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我不需要医生！”她尖叫道，“我需要你！只看着我一个人！”她突然又变得温柔，用舌尖舔去他嘴角的血迹，“别担心，持贞欧巴，这一次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S.M.不行，裴珠泫不行，谁都不行...”

    李持贞看着她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恐惧终于彻底攫住了他的心脏。

    “睡一会儿吧，”金泰妍轻声哼起他们的定情曲，“等你醒来，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当针头刺入手臂时，李持贞最后的念头是：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出演Running Man，如果那天金泰妍不是嘉宾，如果他们从未重逢...

    然后黑暗再次降临......